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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雅的头戴

发布时间: 2017-03-16   |   作者:   |   责任编辑: 马雅兰   |   来源: 中国网图片中心

 

《托雅的头戴》

主编:陈小波

十位来自法国、英国以及国内各地的摄影师和学者探寻了草原上不同身份的七位女性。这些蒙古族女性的生命道路或崎岖,或浓烈,但她们的故事会回答:草原女人获得了怎样的精神和社会空间,是什么使她们打破了女性自然、单一的母性格局,在更广阔的领域体现其主体价值。

 

夜空下的草原,寂静。乌仁塔娜有心事的时候会对这自己的小白马倾述。傅拥军 摄影
 

达楞花曾历经喧嚣,如今她远离喧嚣回到草原,守护家人,守护自己的羊群。 黑明 摄影
 

小白马也有调皮的时候,需要乌仁塔娜的安抚。傅拥军 摄影
 

清晨,马头琴手阿茹娜帮着父亲把羊群放出去。她很喜欢羊,享受与羊儿亲近的时刻。沈伯韩 摄影

 

无论怎么走近她们,我们也只看见了她们窗前的一束光

文|陈小波 影像学者、策展人、新华社领衔编辑

这本书中出现了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的七位女性——

从老一辈人那里学会复杂而繁重的传统手艺,做用自己名字命名的奶制品的仁其玛;

只有一个助产包,方圆几十公里内所有孩子几乎都由她接生,而没有在她手里死过一个婴儿的妇产科医生旭仁花;

毕业于艺术专科学院,却在和男选手一起参加的赛马比赛中获得套马冠军的乌仁塔娜;

经历生命无数苦难,却一直唱母亲,唱草原,唱生命,唱苦难,用歌声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日本兵库教育大学食品专业研究生的敖敦花;

从喧嚣走过来,又远离喧嚣,用生命守护着丈夫、儿子、羊群的达楞花;

在黑暗中拉马头琴、希望和心爱的马头琴一起走向远方的阿茹娜;一天说不了三句话,却要听、唱很多蒙古族歌曲的阿拉坦塔娜……

我请的摄影师有从法国来的曾年,路透社原摄影记者王身敦,报道摄影家黑明、新闻摄影师傅拥军、沈伯韩,包头摄影师薛海亮……文字撰稿者,我请来曾在美国读社会学的文赤桦、在边疆行走的贺新耘、《人民画报》高级记者王蕾,以及女作家黑梅、达茂旗宣传部长艾静(蒙古族)、艺术家孔宁(达斡尔族)、摄影工作者吴砚华也写下长长的诗行……

我希望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成员带着独特眼光,俯瞰草原,仰望星空,用主流文化看待区域文明;我希望他们在达茂这样一个小地方,打一口深深的井,唤醒地域,传播世界;我希望这本书是蒙古族女人的命运之书、灵魂之书,呼告之书……

但是,我和摄影者、书写者被这些女性吸引、感动的同时,也为如何能把她们的独

特气息描述出来发愁不已。

自古以来,蒙古族女性在族内的地位就很高,她们参与大事的深度与广度很多民族女性不能比。内蒙古师范大学女性研究中心连新教授的研究表明:古代蒙古族贵族妇女具有参与重大活动的社交权利。在古代蒙古族社会中,女性受其生产和生活方式的影响,生存空间广阔。在重大的仪式、宴会及日常生产生活中,均可见可汗或王汗的母亲、宠妃及普通妇女的身影。她们打破了女性自然、单一的母性格局,使古代蒙古族妇女在更广阔的领域体现其主体价值。

蒙古族,男人走不下去的路,需要女人领着走另一条路。女权主义理论都是在帮助女人做好心理重建,准备好引领各种大事。而蒙古族女人不需要这种心理建设,她们不会比男人自卑,不需要迎合男人的心理,她们平和、平静,不用时时给自己打气。蒙古族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自觉地履行自己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她们的自信心、生命活力和那股气,从古至今就没有衰竭过。

蒙古族女人,在蒙古族内意味着什么?在达茂草原,我们问过很多人,每个人都发出各种象声词的赞叹声,却说不出什么铿锵有力的句子,或者简洁明了的比喻。

在寂寂草原生存的蒙古族女人看上去孤独无助,但我们能感受到她们坚如磐石的生命力。人生过往一点点吞没在黑暗之中,停在她们脸部的光线却明亮饱满。我们边记录边发现:蒙古族女人的幸福不亚于我们的幸福,她们的信仰非一般可比。

采访之初,我和文赤桦、贺新耘为这次写作计划设计的一份“枣红马问卷”中, 想请所有的蒙古族女人回答“你最恐惧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她们的回答几乎是一致的平静:“没什么恐惧和害怕的。生活就这样的,该来的自然来。来了,面对就好了。 ”

 

达楞花说:“我俩在草原上无拘无束,看着自己的牛羊,唱着喜欢的歌,比在城里浪漫多了。”黑明 摄影
 

与退伍军人布和朝鲁相识、相恋,组成一个家庭,达楞花认为是“最好的选择”。黑明 摄影
 

回到草原,相夫教子,看护羊群,达楞花踏实、满足,笑容天天挂在脸上。黑明 摄影
 

阿茹娜抱着一只小羊羔,脸上充满疼爱。 沈伯韩 摄影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影观达茂”项目接近尾声,八本书中每一张图片每一个字都经过我的手、我的心。即便在安静的办公室,我常常会为书中的那些人、那些事揪心动情。

从2014年3月交集着雪花的风中考察开始,一年多来,我和八支团队中几支团队同行,看摄影者寻找那些和自己内心相吻合的场景,听写作者不停地询问……我知道我们拿出的是友爱的、有良知的影像与文字,我想象着读者在这里放慢脚步,静默蒙古族力量所在,并探究他们的秘密与故事。

我深知:我们已经不仅仅在为达茂做一个摄影项目,我们是在为整个蒙古族做一件事,我们做的是一套100年以后还能读的书。摄影最重要的就是其文献和记录价值。而历史的载体就是文本,没有今天的历史纪录,就没有未来的历史研究。一年多时间,近50位艺术家、学者走进达茂,试图让将来的人看到21世纪初蒙古族同胞真实的生存状态,同时感受到蒙古族同胞的尊严以及他们的独特处境。

美国纪实摄影代表性人物多罗茜娅?兰格曾说:“摄影记录我们时代的社会场景。它映照现在,为将来保留文献。”这也是“影观达茂”项目每位参与者的箴言。

1955年1月,《人类大家庭》展览在美国纽约向公众开放。至今,这个展览在超过60个国家展出,参观人数超过900万人次。美国作家卡尔?桑德伯格在前言中写道:

世界上仅有一个男人

名为全部男人

世界上仅有一个女人

名为全部女人

世界上仅有一个儿童

名为全部儿童……

这正是《人类大家庭》展览主题的根基,它试图通过个体来反映普世的人类处境,强调人类关系中那些最基本的无时不在的力量。

这和我们做《托雅的头戴》以至整个“影观达茂”项目的初衷不谋而合。这套书中出现的每一个人我们并没有刻意寻找,但他们径直走向我们,携带着蒙古族强大的基因,也携带着风雪走来。

当他们站在我们面前,我们立即坚信:他就是全部。

但是啊,“无论怎么走进她们,我们也只看见了她们窗前的一束光……”

但是啊,真正的摄影在离摄影最远的地方,真正的草原在我们目不所及的深处。

 

乌仁塔娜披上头巾,任风飘扬。傅拥军 摄影
 

即将出嫁,乌仁塔娜有很多心事。傅拥军 摄影
 

小孙女是仁其玛的最爱,仁其玛所有的辛劳都是为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王身敦 摄影
 

希拉穆仁草原上又要有一场婚礼,新娘诺日金是旭仁花接生的。这是新娘和新郎在等候吉时,准备骑马去结婚会堂。王身敦 摄影
 

参与者手记

达茂八本书,自由的心灵挥霍

王蕾

2014年7月的一天,新华社的陈小波老师忽然打来电话,邀请我去内蒙古达茂旗看看她的一个摄影计划。对于小波老师的邀请,我必欣欣然接受,因为我知道,她想让我感受的,必定不是一次普通意义上的采访。

在前往达茂的路上,小小的中巴车里密密实实挤满了人,人堆儿里就有好几位听说过没见过的摄影大咖。一路上,笑眯眯的小波老师一直在给我解释她的这个奇妙计划,而作为一名随团学习的“小学生”,我逐渐被她“忽悠”得热血沸腾。

影观达茂计划,其实源自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宣传项目。原来,达茂旗的领导们看到大多数县市流行的大美系列画册,也要把草原的唯美风光“PS”在一本厚重的画册上。可是,机缘巧合,这事儿遇到了陈小波,还有一个位“中年文艺青年”——时中共任达茂旗旗委书记伏瑞峰。两个文化人和两个团队的激情碰撞,让一本画册“裂变”成八本书。而这八本书,却注定会成为一个双料样本——“对于一个地方的讲述”和“对于一群人心灵的尊重”。

这又是怎样的一个八本书呢?它没有夕阳西牧人回家的画面,没有翠绿无比的大草地的照片,这里是几十位摄影家用镜头讲述的一个个草原上的故事,那些草原真正主人的日常——百岁的双胞胎姐妹会唱歌,套马的汉子和他的心事,一帮草原女人的心情……而这些图片讲述的故事的记录者,就是那些挤在小小车厢中,来自世界各地的摄影家们。

今天,这八本书终于要出版了。作为见证过这个项目的媒体记者,我想说,在达茂的几天像是一场自由的挥霍。没有一般宣传采访的条框,达茂旗为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人们极大的自由。摄影家们在这里挥霍自己的关怀和激动;社会学者在这里挥霍自己的认知;艺术家在这里更是肆意挥霍自己的想象;而媒体人也在这里挥霍的是自己的真感受……在几次达茂项目的实施中,这个团队不断创造新鲜的故事,在每一次的聚会中,也是火石电光般的智慧闪烁。

每个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和去感受,越远越好,约无边约好。而再怎样的“驰骋”,都离不开达茂最动人的——蒙古族自己的生活。

期待这八本书的面世,这是一个团队激情的成果,这是一个有关蒙古草原上的人们真是的情感和生活,就像那些古老而催人泪下的蒙古长调,天天在唱,人人会歌。

 

《托雅的头戴》一书团队合影 从左至右:贺新耘、陈小波、文赤桦、王身敦、傅拥军
 

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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